第26章 枉死财神窟(一)

楼梯铺着暗红色地毯,踩上去无声无息,扶手雕着繁复的藤蔓花纹,在昏黄壁灯下泛着古旧的铜色。

二楼视野极佳。

她们站在雕花栏杆旁,下方宴会厅的全景一览无余。

洛卿辞微微俯身,手肘撑在栏杆上,目光落在不远处——吴铄正端着香槟,笑容灿烂地迎向刚刚进门的柏秋寒。

“柏天师!您能来真是——“

他话未说完,柏秋寒已经抬手打断。

“你身上有什么东西?“

她的声音不大,却冷得像冰,字字清晰。

吴铄笑容僵在脸上:“啊?“

柏秋寒没给他反应的时间。

她眉头一蹙,突然伸手,一把攥住吴铄的西装前襟。

吴铄好歹是个一米八几的成年男人,此刻却像只小鸡崽似的被她拎得脚下一踉跄,昂贵的面料在她指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刺啦“声——

整件西装外套瞬间撕裂!

宴会厅骤然一静。

下一秒,柏秋寒掌心腾起赤红火焰,火舌舔舐着空气,热浪扭曲了视线。

周围的宾客惊呼着后退,却又不舍得错过这惊人的一幕,纷纷举起手机拍摄。

火光映在柏秋寒脸上,衬得她眉眼如刀,冷冽至极。

西装在火焰中迅速化为灰烬,然而,就在最后一缕布料烧尽的瞬间——

一张暗黄色的符纸从灰烬中浮现,纸面扭曲颤动,像是活物般挣扎着。

火舌缠绕上去,非但没有将它烧毁,反而像是给它注入了生命力。

符纸边缘开始蠕动,逐渐拉长、变形,最终化作一条血色小蛇,鳞片分明,双眼猩红。

它昂首嘶鸣,声音尖锐得令人牙酸,随即猛地一窜,朝地板钻去!

“想逃?“

柏秋寒冷哼一声,右手凌空一划,三道金色符咒瞬间浮现,如锁链般交错缠绕,将血色小蛇死死困在半空。

蛇身疯狂扭动,鳞片刮擦着符咒,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咯吱“声。

符咒越收越紧,最终,小蛇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叫,“嘭“地炸成一团血雾,重新变回那张诡异的黄符,只是此刻符上的朱砂纹路更加鲜红刺目,仿佛刚刚浸饱了鲜血。

柏秋寒双指夹住符纸,指尖火焰再起。

这次的火焰颜色更深,几乎红到发黑,热浪扑面而来,连二楼栏杆旁的陆郁都不由自主地后退半步,抬手遮了遮脸。

洛卿辞却一动不动。

她托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唇角微微勾起。

“极品火灵根啊。“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几分玩味,目光落在柏秋寒指尖那簇跃动的火焰上,眼底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光。

赤红的火焰在柏秋寒掌心翻腾,火舌吞吐间竟隐约凝成凤凰形态,翎羽纤毫毕现。

这般炽烈张扬的火焰,偏生握在这个冷若冰霜的人手里,矛盾得叫人移不开眼。

“刺啦——“

最后一片西装残片在烈焰中化为灰烬,连半点渣滓都未留下。

吴铄双腿抖得几乎站不稳,后背重重撞上香槟台。

水晶杯盏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哀鸣。

他双手死死撑着台面,指节都泛了白,昂贵的腕表表盘映出他惨白的脸色。

“这......“

“血蛇符。“柏秋寒指尖一碾,残余的灰烬簌簌落下。

她冷眼看着这个狼狈的富二代,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最低等的探听符篆,攻击性不强,倒是偷窥的一把好手。“

火焰余光照亮她线条凌厉的侧脸,长睫在眼下投出锋利的阴影。

她忽然凑近半步,吓得吴铄一个激灵。

“以人血为引。“她突然掐住吴铄的手腕,拇指按在他突突跳动的脉门上,“每日取精血三滴,连续七日——你就没发现最近困乏无力?晨起眩晕?“

这话问得吴铄浑身一颤。

他这才想起最近梳头时掉落的发丝,晨跑时突然的眼前发黑,还当是酒色过度......

“道、道长说这是正常现象......“他结结巴巴地辩解,声音越来越小。

“道长?“柏秋寒冷笑一声,眉头拧得能夹死苍蝇,“道协注册编号多少?师承何门?“

见对方支支吾吾答不上来,她松开手,从袖中甩出张消毒湿巾慢条斯理地擦手指:“连江湖骗子都分不清,活该你当血罐子。“

二楼栏杆突然传来“咔“的轻响。

柏秋寒敏锐抬头,正看见洛卿辞撕开了一包零食,饼干碎屑从她指缝间簌簌落下。

两人目光隔空相撞,空气里仿佛有无形的火花迸溅。

“换个地方说。“柏秋寒突然转身,道袍下摆划出凌厉的弧度。

她实在受够了那些明晃晃的直播镜头,此刻至少有二十部手机正对着她拍摄。

那些窥探的视线像蛛网般粘在身上,让她后颈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她径直走向宴会厅侧门,路过侍应生时顺手抄走整瓶矿泉水。

玻璃瓶在她掌心发软,冰冻的水液沸腾。

显然是在强行压抑火气。

推门前她突然回头,目光准确锁住二楼那抹青色身影——

洛卿辞正倚着栏杆,唇边噙着若有若无的笑。

……

洛卿辞指尖轻轻敲击着鎏金栏杆,目光追随着柏秋寒离去的背影。

她忽然侧首,青瓷旗袍上的暗纹在灯光下流转:“怎么样,你看出了什么?“

陆郁不自觉地攥紧了手机,指节微微发白。

她闭眼回忆方才的画面——赤焰中扭曲的符纸,那些转瞬即逝的细节在脑海中慢放。

“柏秋寒出手太快了。“她轻叹,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我只来得及瞥见几缕黑线从符纸断裂处逸散,像是被斩断的蛛丝。“

她顿了顿,喉头滚动,“还有...吴铄外套被焚毁后,他衬衫领口露出的皮肤上,缠绕着灰黑色的雾气。“

二楼的水晶吊灯突然闪烁了一下。

“尖啸洞穴的阴气还没散尽,就敢随便收陌生道长的符篆?“她慢条斯理地舔去指尖糖粉,眼底泛起冷光,“这符纹扭曲得像蚯蚓爬的,朱砂里掺了骨灰都看不出来?“

宴会厅的暖气突然变得粘腻起来。

陆郁注意到吴铄正不安地拉扯领带,他后颈处隐约浮现出蛛网状的青灰色纹路——那是阴气入体的征兆。

“洛卿辞……“陆郁下意识抓住洛卿辞的袖口,廉价的布料她掌心微微发烫,“他是不是...“

“被厉鬼盯上了。“洛卿辞斩钉截铁地下了结论。

她突然倾身,发丝扫过陆郁的脸颊,带着清冷的檀香,“你看他四肢末端和耳后。“

吴铄的双脚正不自然地站立,鞋尖在地毯上磨出两个浅坑。

常人难以察觉的黑色丝线从他裤管里钻出,正悄悄萦绕在香槟台的雕花桌腿上。

“阴气外泄。“洛卿辞的红唇几乎贴上陆郁的耳垂,“再晚三天,这位吴少爷就要被换了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