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鸥镇,领主卧室。
杰洛·格拉夫森伯爵静静伫立在窗边,面向漫天幽暗的长空,冷风在他身边呼啸。
“哈利、约恩,我究竟做了什么错事,让你们如此冒犯我。”
伯爵大人边说边转身望向哈罗德,通红的双眼充斥着狠毒,语调充满戾气。
“我的责任。”哈罗德在伯爵面前躬身:
“大人,我来到这里,是为一位美丽淑女的桂冠而战,我无法坐视她因为一个卑鄙者的阴谋而被无辜杀害。”
“卑鄙者?你们在我眼里就是这样一群人!”
格拉夫森伯爵高声呵斥道,然后整个人如同陷入了回忆:
“我的女儿,我唯一的女儿,从她母亲那里继承了美貌,她从小受到淑女的教育,她天真可爱,她擅长诗歌、演唱、舞蹈,她拥有符合她高贵出身的一切。”
“但是你们把她一切都毁了。”格拉夫森伯爵怒吼着瘫倒在座椅上。
“杰洛,我相信我的儿子不会做出如此恶行,他……”约恩伯爵声音发苦。
“住口,约恩!”
格拉夫森伯爵一肚子的怒火无处宣泄,他揪住了约恩伯爵:
“我知道你尽管从不明言,心里却是认为你的儿子要超过我的儿子,但他让你蒙羞,也让整个罗伊斯家族蒙辱,现在离开这里,你的儿子注定要被绞死。”
“我……”
约恩伯爵哑口无言,如果同样的事发生在他身上,他同样会这么做。
“伯爵大人!”
哈罗德走过房间,距离杰洛·格拉夫森伯爵只有几尺,态度无比诚恳:
“一位女孩被谋杀了,她是您如此热爱的女儿,是众多骑士立誓守护的淑女。
这种祸事本不应该发生在您的领地,您的居城,发生在几百位骑士的注视下,这其中疑点重重,难道不可怕吗?
您再仔细想想,当年在符石城,我们还是个在大人脚边跑来玩去的小孩时,您就认得我们。
后来约恩大人把他送来海鸥塔做侍从,您对他更是知根知底,瞎子都能看出,他是一个满脑子都是骑士精神的人。
当然,现在不是讲一些虚伪语言的时候,我来告诉您一个新的证词,与我同桌的骑士们都可以证明罗拔没有喝醉。
此外,如果罗拔向您求娶女儿,您会考虑对吗?”
格拉夫森伯爵浑身僵直,他很快回过神来,眼神在哈罗德脸上审视:
“不管他喝没喝醉,有一件事是错不了的,我的儿子亲眼见证了一切,单凭这个就足以作为明证。”
“大人,我观看了整场比武大会,我知道他们都是七国最杰出的骑士,忠诚且敦厚,但他们没有亲眼看见罗拔刺中格拉夫森小姐不是吗?”
哈罗德真诚的直视着格拉夫森伯爵的眼睛,后退两步弯下了腰:
“逮捕、审判,然后依例受到惩罚,这是世间的法则,请您查明真相还格拉夫森小姐一个公道。”
格拉夫森伯爵紧皱双眉,用一根手指敲着桌面,许久之后,他慢慢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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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接居城和城墙的廊桥,等哈罗德赶到这里,约恩·罗伊斯伯爵正靠坐在墙壁上。
这位往日精神奕奕的老人此时显得无精打采,布满血丝的双眼无力的望着前方。
听到他的脚步声,伯爵扭头看着他:
“劝说失败了吗?那毕竟是他的女儿,他只想砍掉罗拔的脑袋,你说什么他都不会相信。”
“是的,他不会相信,但他决定听一听罗拔的证词,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偏听偏信。”
“什么?”
约恩伯爵惊得满脸皱纹都挤在一起,张口结舌:
“他……格拉夫森……他……”
“一场审判将会举行。”
“这、这怎么会,怎么做到的?”
“因为他们的目的不是罗拔。”哈罗德静静地道:
“他们的目标是我,陷害罗拔只是他们用来接近我的手段,只是计划的一部分,所以故意留下了足够多的疏漏。”
“哈利,你在说什么?”
“您还记得比武大会的前一天,我同您说过,我很奇怪谁会对我不利吗?”
“记得,这件事确实很奇怪,我一直没能想清楚。”
“我现在确信科布瑞家族有参与其中,贝尔摩家族也有可能参与,而他们背后还有一双黑手在操纵他们。”
“抱歉哈利,这太令人难以置信,为了针对你去陷害罗拔,为此甚至不惜杀掉一位女孩。”
“是啊!很不值得对吗?”哈罗德愉快地笑着:
“所以他们的最终目的并非是削弱我的影响力,而是杀了我。”
“科布瑞、贝尔摩,他们怎么敢,怎么敢这么做。”
约恩伯爵站起身喝道,随即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蹙着眉头环顾四周,压低声音如同保护幼崽的动物一般低吼:
“单凭他们不敢的,幕后黑手是谁?”
见哈罗德摇头不语,他若有所思的低下头,用力拽着胡子:
“究竟是谁,谁有能力这么做?
公爵大人?不可能,他的品格绝不会做这样的事,在他继承人身体不佳的情况下,你就是艾林家族血脉传承不会断绝的保证。
莱莎公爵夫人?她应该不会已经疯狂到如此不智吧……”
“大人!”哈罗德出声打断约恩伯爵的思绪:
“如果有一个对艾林家族图谋不轨的人,那他就根本不用在意艾林家族的血脉传承,他只会想要令公爵大人绝嗣,除掉所有拥有继承权的人,甚至包括公爵大人。”
“是谁?”约恩伯爵都快糊涂了。
“我不知道。”
哈罗德的语气很平静,似乎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如果你说的准确,这发生的一切都将变得合理。”约恩伯爵声音锐利的道:
“谁能在背后操纵科布瑞和贝尔摩,究竟有多大的利益才能令他们做出弑亲这种可怕的事。”
谷地贵族经常互相联姻,贝尔摩伯爵的姐姐正是格拉夫森伯爵的妻子,而科布瑞与格拉夫森之间亦曾有过结合。
适可而止,哈罗德没有接话。
他知道是谁在针对他,可没有明确的证据,说出来别人也不会相信,所以他只引导约恩伯爵去猜测。
等到时机成熟,部分结果就会落地,而这部分果实是否是全部真相,那就要看哈罗德这个种树的人了。
一盘棋上,总要有两个人下才好玩。
“大人!”
哈罗德再次出声打断约恩伯爵的思考,以免他现在真的想到了什么。
“此时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恰当时机,我们必须先将罗拔救出来,并洗刷掉他身上的罪名。”
“我们要怎么做?”
本就不擅长使用大脑的约恩伯爵,脑子彻底迟钝。
“我们什么都不需要做,那位幕后黑手阁下已经替我们安排好一切。
不过,如何登场由他决定,如何收场就由我们定夺。
他的计划不错,我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