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顶层的霉味里混着铁锈腥气。
周名闯踮脚抽出1978年《经济研究》合订本时，封面突然渗出黑色黏液。书脊裂开的瞬间，泛黄纸页间滑落半张血契——甲方正是王庆林父亲王德发的养猪场。
“同学，闭馆了。“
管理员的声音从身后书架传来，却带着古怪的机械质感。周名闯转身时撞翻目录柜，看见老人端着搪瓷缸的手布满尸斑。收音机还在嘶哑播报：“...沉船打捞现场发现民国中央银行保险箱...“
血契上的指印突然开始蠕动，拼成爷爷的潦草字迹：“找顾三小姐！“他抓起契约塞进算匣，突然发现翡翠扳指上的龙纹竟变成DNA双螺旋图案。窗外闪过刺目车灯，三辆没有牌照的越野车碾过花坛。
管理员的老花镜反射着血红月光：“三楼文献区有你要的《珠算起源考》。“话音未落，他的喉结突然爆开，数十颗微型算珠随着血雾喷溅在书架上。周名闯扑倒在地，看见老人后颈嵌着枚青铜算珠——正是山雀秤暗格里丢失的那颗！
枪声在阅览室炸响。他抱着算匣滚进古籍修复室，背后木门瞬间被轰成筛子。翡翠扳指突然发烫，指引他撞开通风管道盖板。爬行中听见下方传来对话：“...注射过Adrenochrom的实验体...必须回收算匣...“
通风管尽头坠入地下密室时，他砸在成堆的麻袋上。腥臭的粉末扑进口鼻——和数学老师裤脚的紫色泥浆气味相同！手电筒照亮麻袋标记：“王记养猪场特供饲料“，生产日期却是三十年前。
密室里陈列着七具青铜算盘，每具都连着输液管般的铜丝。当他将翡翠扳指按在中央算盘的龙首时，墙壁轰然翻转，露出嵌满玻璃药瓶的冷藏柜。幽蓝液体中悬浮的，竟是十岁时见过的送殡拾珠人！
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几乎震碎耳膜。墙角的黑色转盘电话自动跳起听筒，传出爷爷沙哑的嘶吼：“快烧了契约！“他摸出打火机的瞬间，血契上的指印突然化作火苗，在墙面投射出立体路线图——终点是上海外滩某银行保险库。
爆炸气浪从头顶袭来。周名闯抱着《珠算起源考》残本跳进下水道，身后传来混凝土崩塌的巨响。浊流中漂浮着成串的翡翠原石，每颗都刻着HSBC编码。当他抓住凸起的井盖爬回地面时，发现掌心粘着半张泛舟照片——二十岁的爷爷正与年轻时的顾三小姐站在南洋赌船甲板上。
次日清晨，校长在晨会上宣布图书馆因瓦斯爆炸永久封闭。周名闯摸着课桌下的算匣，发现血契灰烬在暗格里凝成颗红玉算珠。午间新闻突然插播快讯：“上海破获特大文物走私案，主犯顾某潜逃时坠亡黄浦江...“
放学时他在储物柜发现没有邮戳的信封。泛舟照片背面新增了一行血字：“想要周云山活命，农历七月十五带算匣到十六铺码头。“附着的翡翠耳坠，与照片里顾三小姐佩戴的如出一辙。
暴雨夜，周名闯跪在江神庙废墟。算匣里的红玉珠突然浮空旋转，在雨幕中投射出全息账本。他惊恐地看见自己的名字出现在“债务人“栏，担保物赫然写着“灵魂使用权“，债权人签名则是龙飞凤舞的英文——Goldman Sachs 18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