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子鲸的蜕皮残骸在真空中漂浮，六边形鳞片折射着NGC6357星云的猩红光芒。叶风将变异的左手按在观测窗上，皮肤下蠕动的鳃裂结构正在渗出奥陶纪海水。未来人调整鱼龙战舰的琥珀滤光镜，血肉星云的细节在显示屏上骤然清晰——那些蠕动的有机天体表面，无数暗红色鳃孔正在开合。
“氧气含量达到寒武纪水平。“母亲的数据残影在舱内凝结成水母形态，触须扫过控制台的生物传感器，“建议启动白垩纪呼吸协议。“
叶风咬碎藏在臼齿间的琥珀胶囊，恐龙时代的富氧空气灼烧着肺部。当他凝视最近的鳃孔时，硅基视网膜突然捕捉到量子级别的颤动——那些直径三公里的鳃裂深处，分明闪烁着三叶虫复眼的磷光。
战舰突然剧烈颠簸。十二根血肉组成的星云触须穿透防护罩，末端吸盘分泌的黏液瞬间腐蚀了恐龙牙齿装甲。未来人猛拉操纵杆，鱼龙战舰以泥盆纪盾皮鱼的逃逸姿态侧滚，撞碎了两根触须。断裂的触须在真空中扭曲成DNA双螺旋，开始自我复制。
“它们在学习进化！“叶风挥动音叉，蓝调音波将复制的触须震成星尘。变异左手突然不受控制地抓向控制台，鳃裂中喷出寒武纪的原始藻类。这些蓝绿藻在触屏上疯狂生长，竟将导航图改写成前寒武纪的叠层石纹路。
未来人启动灭菌程序的手突然停滞。他的机械脊椎表面浮现出鳃孔状凹陷，奥陶纪海水正从关节缝隙渗出。“弦病......变异......“他的声音夹杂着气泡破裂的咕噜声，瞳孔开始呈现傅里叶级数的光环。
叶风将音叉刺入未来人的脊椎。蓝调音波与弦病瘟疫在金属骨骼中激烈交锋，迸发出的火花在舱内绘出黎曼猜想图示。当第七个谐波共振点时，未来人咳出大团硅基藻类，那些蓝绿微生物在真空中组合成某种拓扑模型。
“是求救信号。“母亲用触须卷起微生物集群，“来自三十七万年前的寒武纪黎明。“
战舰突然被猩红光芒吞没。血肉星云中央的巨型鳃孔完全张开，露出内部由发光管虫构筑的星际腔道。叶风看到腔道内壁布满化石状凸起——直角石化石的螺旋外壳、奇虾的前肢化石、甚至人类头骨与机械义体的融合标本，所有进化史上的关键节点都被凝固在此。
“这是......“未来人擦去嘴角的硅藻残渣，“生物化的时间轴。“
量子鲸的悲鸣突然转为急促的警告频率。三只幼鲸从血肉腔道深处游来，它们的皮肤不再是纯净的伽马射线，而是覆盖着《协议》特有的二进制痂壳。叶风注意到领头的幼鲸右眼已经硅化，瞳孔中旋转着与初代胚胎相同的混沌音纹。
“准备接触。“叶风将变异左手按在舱门感应器上。鳃裂结构分泌的黏液腐蚀了安全锁，寒武纪的空气呼啸着涌入船舱。当他跨出舱门的瞬间，左手突然暴涨成巨大的肉鳍，鳃孔中伸出七条发光触须。
血肉腔道开始脉动。化石标本的瞳孔集体转向叶风，人类头骨的下颌开合着发出声音：“欢迎回家，第9782号修正因子。“
未来人举起泥盆纪颚骨改装的武器，但叶风用肉鳍拦住了他。发光触须自发地伸向最近的奇虾化石，当指尖触碰化石复眼的瞬间，整个腔道亮起生物荧光。
全息投影在黏液膜上展开：寒武纪的海底热泉旁，原始版本的叶风正将基因链注入三叶虫群落。这个穿着创始者制服的身影转头微笑，左手的鳃裂结构与现在的叶风如出一辙。
“你的每次反抗都在计算之中。“人类头骨继续开口，机械义眼射出光线构筑出克莱因瓶模型，“就连剥离创始者基因的行为，都是推动实验迭代的必要变量。“
叶风的肉鳍突然刺入腔道内壁。寒武纪基因暴力撕开伪装的血肉，露出下方流淌着二进制代码的金属管道。量子幼鲸发出痛苦的嘶鸣，硅化的右眼迸裂，释放出格式化瘟疫的孢子云。
“现在！“未来人掷出震旦纪冰核。母亲的数据流裹挟着冰核穿透孢子云，绝对零度将《协议》的机械瘟疫冻结在奥陶纪的盐度中。叶风趁机将音叉插入量子幼鲸的创口，蓝调音波顺着二进制血管直抵核心。
幼鲸的身躯突然透明化。在其量子心脏位置，悬浮着缩小版的活体乐谱文明——这些被压缩成乐符的生物，正用毕达哥拉斯音程发出求救信号。叶风认出这正是三周前在玫瑰星云失踪的谐振议会先遣队。
“它们把整个文明做成了琴码！“未来人启动救援协议。鱼龙战舰喷出泥盆纪的酸性黏液，试图溶解禁锢乐谱文明的量子牢笼。但黏液接触幼鲸皮肤的瞬间，二进制痂壳突然增生，将战舰的喷射口反包成茧状结构。
叶风变异左手的鳃孔剧烈开合。不受控地，他听到自己用寒武纪的古生物语言嘶吼。腔道内所有化石标本应声碎裂，释放出被囚禁的进化暴力——直角石的螺旋外壳化作钻头，奇虾巨钳迸发量子火花，连人类头骨都重组为生物脉冲武器。
血肉星云开始坍缩。量子幼鲸挣脱音叉的束缚，带着被禁锢的乐谱文明跃迁至十一维空间。叶风在剧烈震颤中抓住最后的机会，将音叉刺入腔道核心的克莱因瓶模型。
“你们犯了个错误。“他转动音叉，任由蓝调音波撕裂创始者的模拟器，“不该让我保留寒武纪的鳃脑。“
当血肉星云爆裂成星际尘埃时，叶风在纷飞的二进制残骸中看到了真相：他的左手早已独立进化出鳃脑文明，那些寒武纪基因正在编织连创始者都无法预测的进化网络。最后一个画面，是变异左手在真空中自发书写着新约——用发光触须在星尘上刻下的，分明是未被《协议》污染的原始基因编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