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铁箱的秘藏

艾伦把短剑插回腰间皮扣，靴底碾碎最后一块冻硬的粪球。铁匠铺后院的冷风刮得人后颈发麻，他抓起木桶里的酸液抹在剑刃裂纹处，滋啦腾起的白烟里混着焦糊味。

“菜鸟！“霍克掀开油腻的皮帘，络腮胡上粘着昨夜烤肉的黑渣，“让你修剑不是腌咸鱼！醋用完了就去北街买！“铁匠的独眼突然眯成缝，盯着艾伦脚边鼓胀的皮袋——那是今早从地精巢穴拖回来的战利品。

汤姆抱着竹篮从柴垛后面钻出来，学徒袍下摆沾满紫色黏液：“艾伦先生，艾琳小姐说解毒膏......“少年突然噎住，盯着皮袋边缘渗出的暗金色液体，“这是不是沼泽东边那种会发光的......“

“闭嘴。“艾伦用剑柄挑开皮袋束口，五颗火蜥蜴鳞片在晨光下泛着油光，“去把后院第三个木箱搬过来。“他故意让鳞片碰撞发出脆响，眼角瞥见霍克喉结动了动。

铁匠的古铜色胳膊暴起青筋，铁钳“当“地砸在砧板上：“地精窝里扒的？“

“还有这个。“艾伦抖开包袱，半截生锈的铁箱哐当砸在木桌上，震飞几只嗜血蝇。箱角雕刻的渡鸦纹章缺了翅膀，锁孔被酸液蚀成蜂窝状。

汤姆踉跄着拖来木箱，虎口新结的痂又裂开：“这、这箱子好沉......“少年突然被霍克拎着后领甩到墙角，老铁匠的独眼几乎贴到铁箱表面。

“昨晚上游溪涧往西半里？“霍克指甲刮过锈迹，露出底下暗红的血渍，“二十年前北境商队运的就是这种箱子。“

艾伦摸出三枚铜币弹给汤姆：“去集市买半磅粗盐，剩下的换黑面包。“等少年脚步声消失在街角，他才用剑尖撬开箱盖。腐臭味混着霉味涌出，二十三枚银币在烂成絮状的绒布上泛着冷光。

“教会发行的新历437年纪念币。“霍克抓起枚银币咬出牙印，“北境沦陷前最后一批......“铁匠突然僵住，硬币边缘的渡鸦纹章正微微发烫

艾伦的戒指突然灼烧指根。他扯开箱底夹层，泛黄的地图纸页粘着蛛网，歪斜的线条在沼泽区戛然而止。“缺了东北角。“他用剑尖挑起地图对着光，“狗头人尿液的腐蚀痕迹。

霍克喉咙里滚出闷笑，酒气喷在艾伦脸上：“想让老子当免费劳工？“铁匠突然掀开后院的醋桶，深褐色液体泼上地图。纸张遇水收缩的瞬间，艾伦抓起汤姆落在桌上的水囊——里面装着今早采集的狗头人尿液。

紫黑色液体顺着剑槽滴落，地图表面浮出蛛网状金纹。艾伦瞳孔骤缩，那些纹路正指向腐木林深处的古代哨塔，与他戒指上的裂痕走向完全重合。

“菜鸟！“霍克铁钳般的手掌掐住他手腕，“上个月教会烧死的流民，身上也有这种地图。“

艾伦甩开钳制，短剑“唰“地钉穿地图边缘：“老瘸子巴顿在黑市收渡鸦纹章情报，开价五银币一条。“他故意让剑柄渡鸦眼睛的反光照在铁匠脸上，“你酒窖第三层的橡木桶......

铁匠铺突然陷入死寂。霍克抓起酒壶灌了两口，劣质麦酒顺着胡子滴在烧红的剑胚上：“呼吸法不是剁地精脑壳！“他突然扯开衣襟，胸膛布满蜂窝状疤痕，“当年格鲁他爹贪快，练到第三周肺叶炸出两个洞。

后院木门被撞开的声响打破僵局。汤姆抱着盐袋连滚带爬冲进来，舌头肿成诡异的蓝色：“水......艾琳小姐给的显影液......“少年扑到水缸前狂饮，嘴角漏出的液体把衣领蚀出小洞。

艾伦揪起少年衣领：“你喝了多少？“

“就、就一口......“汤姆哆嗦着摊开掌心，半片发霉的羊皮纸粘着黏液，“买盐时老汤姆塞给我的，说能换三铜币......

泛黄的纸片上画着歪扭的哨塔，旁边潦草批注“龙吼山脉矿脉走向“。艾伦突然抓起水囊，把剩下的狗头人尿液全泼上去。紫烟腾起瞬间，三枚银币图案在塔尖浮现，与铁箱里的纪念币一模一样。

霍克的铁锤突然砸碎木桌：“北街黑市今早死了两个情报贩子，喉咙里塞着渡鸦纹章硬币。“铁匠从裤裆摸出个脏兮兮的琉璃瓶，“想要活命，把这玩意儿涂在地图背面。“

刺鼻的硫磺味让艾伦后撤半步：“艾琳调的腐蚀剂？“

“荧光菇根茎混火蜥蜴粪，专克教会显影药水。“霍克用铁钳夹起地图浸入液体，羊皮纸立刻卷曲发黑，“那帮神棍在墨水掺了圣水......

汤姆突然发出窒息般的“咯咯“声。少年跪倒在地，手指死死掐住喉咙，蓝色正从舌尖向牙龈蔓延。艾伦拽开他衣领，锁骨处浮现蛛网状青筋——和上个月误食毒藤的流民症状相同。

“去拿三株车前草！“艾伦踹翻药柜，腐烂的蝙蝠翅膀撒了一地，“根茎捣碎加粗盐，快！

霍克冷眼旁观，酒壶在掌心转出残影：“教会对付叛徒的老把戏，显影液里掺了窒息藤花粉。“铁匠突然掀开地窖木板，“想要解药，拿地图来换。

艾伦的短剑抵住霍克咽喉：“你早知道。“

“北境沦陷那年，七个骑士里有五个这么死的。“霍克咧嘴露出黄牙，疤痕交错的后背微微发颤，“呼吸法残卷换解药，很公平。“

汤姆的指甲开始发黑。艾伦扯开铁箱夹层，沾血的残卷拍在砧板上：“先救人。“

霍克抓起残卷对着火光，缺角的羊皮纸上画着人体经脉图：“菜鸟，看好——“铁匠突然按住汤姆天灵盖，古铜色小臂肌肉如老树盘根。少年呕出大滩蓝黑色黏液，混着未消化的黑面包渣。

“明天搬三十筐铁矿。“霍克把解药瓶甩给艾伦，“再加五片火蜥蜴鳞片当封口费。“

暮色染红铁匠铺屋顶时，汤姆蜷缩在草垛旁喝药。艾伦用剑尖挑起地图残片，新显现的纹路指向沼泽深处的狗头人祭坛——那里正是他上周遭遇发光地精的位置。

“教会裁判所三年前烧了那个祭坛。“霍克擦拭着祖传重锤，刃口映出艾伦凝重的侧脸，“活下来的祭司逃进腐木林，带着本《古代哨塔观测笔记》。“

艾伦摸向腰间鼓胀的皮袋，里面装着从地精铁匠巢穴缴获的二十三枚银币。当最后一丝天光消失时，他听见自己沙哑的嗓音：“明早去淘金森林。“

系统面板在视网膜边缘闪烁，【基础剑术：30】的字样纹丝不动。昨夜挥剑七百次的成果，此刻像在嘲笑他的无力。

汤姆突然拽住他皮甲下摆：“艾伦先生，老汤姆给的纸条......背面有字。“少年沾着黏液的手指抹过纸片，模糊的精灵语在火光中显现——

“小心会呼吸的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