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绝望

灵剑尊者回忆起了过往,那时他的弟子曾问过他一个问题:如何成为尊者?

这个问题的答案很难回答,所有尊者都有着各自的答案,无法得到统一的回答。

对于灵剑尊者而言,将灵剑诀运用到极致,便是突破五重境的关键;对于金身佛陀而言,领悟佛法,掌握真谛,练就金身,就是突破五重境的关键;对于百花尊者而言,掌握万法,在万法中找到共通之处,理解晶元规律便是关键;对于血魔尊者而言,置之死地而后生,领悟生死奥义是关键……

他沉默许久,才回答道:“剑如其人,你只是一味模仿我的剑,长虹贯日终究只得其形,不得其意。或许,你该走出自己的一条路,挥舞出属于你的剑。”

这个答案对于弟子和自己而言,都相当不错。

灵剑尊者的剑,是至阳至刚至锋之剑,他走出了一条属于自己的路,并且在这条路上突破到了尊者之境。

但当他踏入五重境后,这条路变得愈发难走,他开始怀疑自己所选的道路,但他找不到问题所在,只是一味提升自己的剑法,更快!更刚!更锋利!

追求极致的剑法固然令人欣喜,令人着迷向往,但代价是什么呢?他牺牲了一切时间,牺牲了一切其他剑法,只为专注提升长虹贯日的威力。极致的进攻,也代表着极致的危险,舍弃所有防御手段只为挥出一剑。

万物都有它对立的一面,既然有着极致的进攻,便有极致的防守拦下这一剑,灵剑尊者的时代无人能做到,但现在赢非做到了,要想战胜赢非,自己的剑需要变得更强!他起初仍坚持己见。

当他看到李奇思带领数十万妖民反攻赢非时,他陷入了苦思,是啊,追求到极致又如何,个体的力量与整个世界相比,是那么的渺小,剑不应该如此孤独!

他的修为在这一刻开始突破,成长往往只在一瞬之间,日积月累的修炼,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五重境中期巅峰!

剑随本心,此心无我。

霎时间,天地间所有的剑气一顿,向着南荒的翠影林而来,所有修士对自身的剑气直接断开了联系,纷纷大惊,却只能看着剑气在战场中扭转方向。

而大部分弱小的剑气无法支撑远途,便与其他剑气相融,强化自身后飞速赶来。

翠影林阵法内,所有情感剑气也不再到处飞舞,齐刷刷地向着灵剑尊者凝聚。

此刻,千千万万的剑气如同漩涡般凝聚于灵剑尊者手中横置的本命法剑,闭上的双眼在这一刻睁开,他感受到了千千万万剑士的剑心如同涓涓细流,汇入心窝。

“百川归海!”

湛蓝之色铺满画纸,空白的世界都被涂抹上了天空般的蓝色,紧接着,颜色开始收缩凝聚,细小得如同发丝,画纸重新变白。

所有人屏住呼吸,将此剑看得清清楚楚,一道细小的蓝色剑影贯穿赢非阻拦的整条手臂!速度不减,继续向着他的心脏袭去!

一声龙吟传出,蓝色剑影的速度还是差了一丝,贯穿的只是赢非的胸膛,偏离了心脏的位置。

这是五重境中期和巅峰的硬实力差距。

还没来得及为灵剑尊者哀叹,只见他双目无神,身影渐渐消散,如同夜空中的一道流星,留下绚丽的光影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原本对于南荒一方而言,拖住时间,便能战胜赢非,而现在赢非仍保持着玄天变、噬心变和狂龙变,燃寿之法使得他开始步入老年,尽管如此,他的时间依旧多于其他尊者。此刻,时间成了南荒一方最大的敌人。

当灵剑尊者再次逝去后,妖民重新凝聚剑气,向着赢非袭去,但此刻抛却思绪,只剩本能和杀戮的赢非,已经不在乎任何情感了。而其他修士的攻击在他的肉身上留不下任何痕迹。

紧接着,各大宗门复活的历任宗主开始一个个再次消失,金身佛陀和血魔尊者的身体也渐渐变得暗淡。

局势竟然被赢非再次扭转了!

天空上,灵剑宗、百花宗和炼体宗的弟子突然大叫。

“血魔宗!你们这是做什么!?”

只见血魔宗的部分成员突然开始展开杀戮,不但向着地面的妖民发起攻击,而且还向着其他正派宗门发动术法。

“识时务者为俊杰,既然奈何不了赢非,只能借你们的生命来逃生了。”一位血魔宗弟子开始回应。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还是想想如何活下去吧,各位天真的正派!”一位魔道修士拔下一层灵剑宗弟子的血皮,想要以此突破翠影林阵法外逃。

而其他宗门弟子也不能任人宰割,于是乎,翠影林内展开了混战,大难当头,绝望本就弥漫在大家心头,却还要为此内斗,胜利的希望逐渐消失在众妖心头,绝望的悲伤牢牢占据上风。

当战争一方陷入到绝望时,部分参与者总会为了生存而背叛自己所属阵营。毕竟,生存是所有生物最大的本能。

“混账!”血魔尊者大骂,自己的后辈怎会作出如此令人作呕的举动,在他的时代,他所领导的血魔宗是为了血洗各大名门正派,一统南荒,是为了帮助那些跟自己一样的草根之辈。

但正如金身佛陀所说,每个人都有自己要修行的路,自己的目标是永远不可能实现的,弱者有弱者的苦,强者有强者的苦,众生平等,因果轮回,此刻的弱者在将来也会成为强者。而杀尽天下强者,又会诞生新的强者,欲望不止,俗世间永无安宁之日。

于是,他开始着手于如何将血魔宗弟子重新引上正路,转而帮助弱者,而不是杀戮强者。

现在血魔宗内的部分弟子的所作所为实在令人气愤,令人作呕,但他也无奈,他们这些借着复生号角复活的尊者,在短时间内是改变不了人心的。

无奈之下,他亲自表率,将叛变的魔道弟子一一斩杀。

“生死存亡在即,内乱者,杀无赦!”向着自己的血魔宗大喊过后,绝望叛变的苗头才不致于燃起大火。

当温馨舒适的希望随着情感的失效开始消逝,眼前只剩下赤裸裸的绝望现实。

尊者开始逝去,集结了所有力量也仍旧无法战胜赢非,究竟还有什么方法,或者说,还会存在办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