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加入的环保组织查到了伯克利集团的土地污染证据，我们正打算起诉伯克利。”
“我有看新闻，牛津学子对决地产巨头……这几天我自己也上新闻了。”
“伯克利集团是不是误以为我们是一伙的？”
“也许是吧，但不重要，他们的目标始终是我家在金丝雀码头那块地。”
深翠色的戴姆勒君主停稳在街边，雨滴划过车窗痕迹蜿蜒曲折，西奥多透过模糊车窗望向观察家报社总部写字楼。
莉芙则在观察他，双眼泛着血丝胡茬青涩，显而易见整个人状态不是很好。
原来身价千万的侯爵也会睡不着觉，焦虑、狼狈、愤怒亦或者还有阴狠？
莉芙自觉难以百分百猜准身边男人此刻心理状态，但却因此感到异常振奋，人与人之间的高墙难以逾越，但站在墙里的终究也是人类。
大家同一物种，公平的……
“西奥，很抱歉我的行动连累了你，我能为你做点什么吗？你现在的状态看起来很糟糕，我想帮助你。”莉芙语调温婉而内疚。
西奥多轻笑出声：“我能把那50亩地捐给你的组织吗？设立一个基金，你来担任基金监管人。”
“如果这能帮你缓解压力，我愿意接受，会和组织其他成员们商议。”莉芙不自禁攥紧手掌，补充后半句话。
“好，尽快吧。”
西奥多从车窗外收回视线：“我该怎么感谢你，能为你做点什么？”
“……法务专家提醒我们，伯克利集团应对司法流程很可能采取拖延战术，我们经费不足，目前募捐行动进展有点慢。”莉芙略作犹豫直白给出回答。
“那先这样。”
西奥多没有正面回应，莉芙毫不拖泥带水推门下车，撑开伞走进雨雾中斜穿向对街。
她今天穿了件深色呢绒大衣，将高挑身材映衬的成熟端庄，大衣之下是牛仔裤搭配连帽卫衣不伦不类的土气，脚下一双白色帆布鞋踩在积水中沾染泥泞。
观察家日报总部门口，各路记者消息灵通早已蹲守多时，闻风而动将流星般爆红的环保斗士包围。
牛津学子、中产女孩、形象出众、新闻学专业，父亲律师母亲小学老师……
奥利维亚·温特斯，这姑娘具备成为大明星的潜质，沃克昨天在电话中如此复述观察家报社主编的评价。
“请艾莎阿姨帮她介绍位律师，先给她的组织捐五万镑。”
西奥多注视车窗外莉芙学姐面对记者围堵游刃有余的姿态，重点强调了一句，要捐干净的钱。
罗伊眉头紧皱闷闷的应声，这姑娘比预期的更加聪明，赌性也更重，她在有意识尝试控制事件进展节奏，试图把自身摆在对等交易位置。
如果能够熬过伯克利集团反扑，未来也许真能做成点什么事。
…………
伦敦金融城，巴林银行总部。
罗莎莉·范德伍森从位于金丝雀码头的汇丰总部驱车抵达这家百年老店，下车之前先戴上一副金丝边无框眼镜。
可惜年轻侯爵未现身，只有斯图尔特家族办公室律师带队前来汇合。
她顿时索然无味，等到走进巴林银行会议室，三方人员就坐展开交易谈判，低调退出会议室去卫生间换回隐形眼镜。
“你们想做什么？”
罗莎莉正站在洗手台前努力睁大眼睛，身后突然传来问话，她吓得手一抖回头看去。
“你们想做什么？”
巴林银行法务部门主管休斯双手抱怀重复发问，完全没有半点自觉性。
罗莎莉挑了下眉毛：“你是哪位？”
“年轻人总是喜欢夸大风险，年轻的企业总会陷入蒙眼狂奔的扩张节奏，你们会被他带进沟里。”休斯一副知之甚详谜语人样子。
罗莎莉仔细打量他，莫名其妙的莞尔一笑：“你是转行进入金融业的吧？”
“什么？”休斯没听懂。
“做我们这行儿，骨子里时刻拥抱风险接受亏损才对，技不如人要服输。”
罗莎莉收拾好隐形眼镜盒，转回身鄙夷的斜眼看他：“别挡路，看好你的“门”。”
休斯愣了愣，目送女人身影消失，才回过神低头看向裤子，门没开。
他略微松了口气，掏出手机给正在会议室里谈判的同事发去许可信息，接着快步前往部门经理办公室汇报情况。
相较于直接敲诈巴林银行几百万镑不痛不痒，汇丰应悄无声息从外部市场建仓做空，掀开牌底时即是闷杀时刻。
换而言之，汇丰大概率不了解详情，只是听信斯图尔特家蹿使，见到巴林银行准备金不足的把柄冲上来咬一口。
这和部门经理获取的信息一致，汇丰银行某位董事出面促成了他们合作，人情往来加利益驱动，才会表现如此嚣张。
但无论如何，决不能任由那位年轻侯爵继续折腾了。
“让我们的议员朋友动作快点，他们是想等到两年后竞选吗？”
部门总管听完休斯汇报，揉了揉眉心将桌面上的信贷债权交易合同扔进垃圾桶。
汇丰银行只愿意出50万镑，购买这份票面价值630万镑的债权，那就让它的抵押物价值清零好了。
…………
上午九点半，天色将亮。
巷子里临街早餐店室外餐位，休斯手持餐刀专注地切着盘中香肠，动作非常用力好像有什么深仇大恨。
英俊中年男与他相对而坐，用餐巾慢条斯理擦了擦手，拿起餐桌上的公文包先行告辞。
他脚步轻快绕过积水，一路走进巷子对面办公楼——Inland Revenue（税务局）。
“我举报，斯图尔特家族财富办公室与巴林银行信贷项目逃税；我要求，立即启动反避税调查程序，冻结信贷项目抵押物。”英俊中年男径直闯进一间办公室。
办公室里几位工作人员头也不抬，其中一位从抽屉里拿出份文件夹。
签字，传给第二位；盖章，传给第三位；传真，传给第四位；最后一位，录入电脑系统……
紧急资产冻结令如同预制菜走下流水线，中年英俊男满意颔首，任务完成他该优雅退场了。
“稍等……抱歉，我们可能出现了一点乌龙。”站在传真机前的工作人员突然开口。
中年英俊男疑惑不解：“乌龙？”
“呃，斯图尔特家族财富办公室，将其持有的金丝雀码头50英亩土地一次性捐赠给了公益环保组织‘湿地守护者’。”
工作人员拿起传真机吐出的纸张示意：“环境部批准了这项捐赠申请……捐赠昨日生效。”
“什么叫昨日生效？”
“就是说，这块地不属于斯图尔特家族了，我们无权冻结。需要再拟定一份单独的冻结令，大概需要一点时间。”
“……This is fucking ridiculous!”
中年英俊男足足沉默了十几秒，面目扭曲暴怒的转身就走。
霍华德议员是上一届的环保大臣，如今的内务大臣！
环境部有人背叛，一场彻头彻尾的无耻欺骗。
西奥多从没想过正面对抗，他是要借尸还魂，他把所有人都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