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抵达

银色旅行车碾过结冰的柏油路，轮胎与冰层摩擦发出细碎的咯吱声。

林锐单手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捏着老周给的青铜器鉴定证书，纸张边缘在暖风出风口微微翻卷。

“这老东西连转让记录的咖啡渍都做旧了。”

他弹了弹证书上的一处泛黄污渍，“2097年西大陆的档案库火灾，三分之二的纸质文件碳化——他专挑查无可查的年份造假。”

林阳的视线掠过窗外。

灰城区郊外的雪原在正午阳光下泛着冷冽的银光，远处高压电塔的阴影斜切过雪地，像一道黑色的伤口。

他的银白火焰在经脉中缓慢流转，与窗外极寒的环境产生微妙共鸣，呼出的白雾在车窗上凝成细小的六棱霜花。

车载广播正播放着联盟新闻：

「……十三区知名企业资产清算进入第二阶段，西大陆财团正式接管其海外资产……」

“第七家了。”

林锐关掉广播，从储物格摸出盒薄荷糖，“这半年被西大陆吞并的东大陆企业。”

糖盒在掌心转了个圈，他忽然嗤笑一声，“知道最讽刺的是什么吗？

天瑞的异能抑制合金专利，现在卖出去了，成了阿尔法学院的军训标配。”

林阳接过抛来的薄荷糖。

冰晶自动包裹住糖体，在舌尖炸开时带着诡异的刺痛感，他的异能越来越容易渗入日常接触物。

“第三大区上周冻死了流民。”

他突然说。

挡风玻璃上的雨刮器划过，刮片边缘结着冰碴。

林锐沉默了几秒，伸手调高空调温度。“供暖管道改道了，新线路只通到内城别墅区。”

他的指尖在导航屏上划出弧线，绕开地图上标红的裂隙点，“所以说，灰城区的钱烫手，但比不过人心烫。”

旅行车拐上高架桥时，林阳注意到桥墩上喷涂的标语已经被积雪覆盖大半，只剩“联盟”两个字还依稀可辨。

桥下是连绵的贫民窟铁皮屋顶，积雪压垮了几处棚户，像被啃噬过的伤口。

“看那个。”

林锐突然指向远处。

灰城区与十五大区的交界处，一道五十米高的合金墙横贯雪原。

墙顶的探照灯即使在白天也亮着，光束扫过的地方，雪地上显露出密密麻麻的脚印，那是偷渡者被驱逐时留下的痕迹。

“隔离墙项目，预算两千亿。”

林锐的语调平板得像在读财报，“名义上是防黑雾生物，实际连只耗子都钻不过去。”

林阳的银白火焰不受控制地溢出指尖，在座椅上烧出几个焦黑的圆点。

他最近越来越难以控制这种细微的能量外泄，尤其是在情绪波动时。

“收着点。”

林锐瞥了眼车载能量监测仪，读数跳到了35，“虽然装了屏蔽层，但过检查站时……”

话音未落，旅行车突然驶入隧道。

黑暗吞没车身的瞬间，林阳看到隧道墙壁上布满爪痕，那些深刻的沟壑里还残留着暗蓝色污渍——是黑雾生物的血。

“上个月的袭击痕迹。”

林锐打开远光灯，光束照亮前方五百米处的检查站，“现在你知道，为什么物流公司舍得送我这辆车了。”

检查站的栏杆漆成醒目的橙黄色，两个穿制服的工作人员正用检测仪扫描货车底盘。

林锐降下车窗，冷风裹着雪片灌进来。

“迅达物流，单号SW2207。”

他递出证件时，袖口滑落一卷蓝边联盟币，正好压在证件下方。

工作人员熟练地抹过纸币边缘，检测仪象征性地扫了扫车牌就放行了。

栏杆抬起的瞬间，林阳看到对方制服袖口绣着天瑞安保的旧logo。

这家曾经垄断东大陆私人武装的巨头，如今离职的员工只能在检查站讨生活。

驶出隧道后，景色骤变。

灰城区脏兮兮的雪原被抛在身后，十五大区的公路两侧突然出现整齐的防风雪林。

这些基因改造过的松树即使在零下三十度也保持着墨绿色，树冠上堆积的雪像精心设计的装饰。

“联盟的样板工程。”

林锐摇上车窗，“再往前二十公里就到蔓延林了，今晚在那过夜。”

夕阳西沉时，旅行车拐下主路。

蔓延林边缘的休息区空无一人，只有几盏太阳能灯在暮色中亮着惨白的光。

林锐把车停在一棵巨型云杉旁，树干的阴影正好遮住车身。

“安全。”

他关闭引擎，仪表盘切换成露营模式。

车顶的太阳能板缓缓展开，座椅自动放平拼接成床铺。

林阳推开车门，靴子陷入半米深的积雪。

寒冷对他来说早已不是威胁，但此刻呼出的白雾却在空中凝成冰晶，久久不散。

这是能量过载的征兆，他不得不刻意压制经脉中的蓝色火球，那些银白火焰才停止从毛孔渗出。

“看。”林锐突然指向天空。

暮色中的云层泛着诡异的紫红色，像被稀释的血。

更远处，十几道细长的尾迹云横贯天际，那是往返于东西大陆的浮空艇留下的轨迹。

“阿尔法学院的招生艇。”

林锐从后备箱取出自热罐头，“听说今年有三十个东大陆特招名额，学费全免。”

罐头在雪地上冒着热气，林阳用冰晶捏成的勺子搅动肉汤。汤面上浮着的油脂迅速凝结，又被他的异能重新融化。

这种精细操控是最近才掌握的能力，仿佛蓝色火球融合后，连最基础的异能运用都变得不同。

“西大陆到底想干什么啊？”他突然问道。

林锐的勺子停在半空。

“两百年前他们用战舰，现在用债券。”

金属勺在罐头边缘敲出清脆的响，“天瑞的高管、白月城的研究员、甚至异能学院的优等生……

他们买不走东大陆的领土，就买走培养领土的人。”

夜风掠过树梢，带落大团积雪。

林阳的银白火焰自动在两人周围形成屏障，坠落的雪块在接触到无形力场的瞬间汽化，连水渍都没留下。

“你的异能控制力进步了。”

林锐挑眉，“上周还只能冻住三米内的物体。”

林阳盯着掌心流动的银辉。

这不是他有意识的行为，更像是蓝色火球对外界刺激的本能反应。

就像肌肉记忆，但更深层，更难以捉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