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李博轩是谁?

看着纸条上的字迹,于凡有些慌乱,她忙把自己的数学笔记本拿出来快速翻动起来,在倒数第二页她忽然发现有一行字:于凡,你永远是我最好的朋友,李博轩。甚至在这页纸的背面写满了“李博轩”三个字。于凡看着这些字眼前突然有些模糊,内心生出了一丝愤怒和恐惧。她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时候留下的,于是,赶紧把那页纸撕了下来,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发烫,后背也惊出了一身汗。徐源在后面看着于凡的反应有些奇怪,他在翻看于凡数学笔记时,偶然才看到了这一页,一开始他只是看道了后面“李博轩”三个字,翻到前页才发现那句“你永远是我最好的朋友”这句话。

终于熬到了下课,还没等徐源问,于凡就第一时间冲出了教室,连林晓晨在身后喊她她也没有听到,她要去洗把脸,冷静一下。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于凡终于忍不住了,她默默留下了泪水。李博轩,这个一年前就被自己封存在记忆中的名字又被翻了出来。

那是刚上这所高中时,开学的第一天。于凡来到这所没有几个熟悉同学的高中,十分陌生。站在教室门口,她看着同学们兴奋的样子有些胆怯,虽然是早就预想到的情景,毕竟很多都是从阳矿附属初中和附近的市十二中直升的学生,自己属于“单枪匹马闯阵”的人还是有些不适应,于是,她深吸了一口气,走了进去。于凡看着零散在四处的几个空座,找到一个看起来距离讲台不算远、同桌是女孩的空座。她边说“谢谢,让一下。”边穿过几个正在说话的女同学,慢慢走过去,敲敲旁边女孩的桌子,但她没有抬头。于凡觉得她可能没察觉到,便又使劲敲了敲桌子,问道:“同学,这里有人吗?”女孩没有抬头,只是说了一句:“没有。”于凡有点尴尬,但也说了句谢谢便坐了下来。

“静一静各位同学。”突然从教室门口闪进来一个深红色的影子,“大家好,我叫贺丛军。是你们的班主任,教数学。”于凡看了看这位新任的“班主任”,他个头不高,大概也就170左右,竟然穿着一件深红色的Polo T恤衫,搭配一条土黄色的裤子,衣服下摆塞在了裤子里面。发型是三七分,有些油腻,偏右边的刘海遮住了他半边眼镜,额头上的汗和是不是撩拨刘海的动作能看得出他有些紧张。“同学们,高一是非常重要的一年,大家不要掉以轻心,要打好基础。”于凡听到私下里同学们在窃窃私语,还略带着一丝嘲笑,“这个班主任口音也太重了。”于凡不以为然,反正作为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普通话和当地方言切换毫无障碍。听到下面浅浅的哄笑声,贺丛军头上的汗更多了。“还有,那个,接下来我们要重新排座,我把座位表贴在黑板旁边,你们都看一下。”他边说边拨拉一下自己的刘海,向上推了一下眼镜。“明天上课直接按照这个座位坐。”说完,又闪出了教室。“哄”的一声,大家都挤到了讲台旁边。于凡不着急,反正都是明天的事儿,等他们都看完再去也不迟,她转头看看旁边低着头的同桌,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只能向后一靠,手支在脖子后面,眼睛却向旁边瞟。

于凡第一次看到如此粗糙的手指,让她想起了自己的姥姥。姥姥是一名勤奋的妇人,会种地、会制衣,是农村典型的老人。她大部分的童年时光都是跟姥姥在一起生活的,白天在姥姥家,晚上被爸爸妈妈接走。她记得,以前每到7、8月份,在收完谷子之后,姥姥经常会带着她坐在谷堆旁边,姥姥不说话,只是递给她一根从家里带的煮玉米,让她啃。她还记得,姥姥递给她玉米的手,手指会有谷子叶边缘刮破的细小伤口,指缝中也有残留的黄色泥土,尽管后来自己的儿女有本事之后,她再也不用去种谷子,但闲不住的性格还是让她把自家小院里的葡萄、玉米和红薯都打理的很好,甚至在于凡很小时,姥姥家还种着桑葚树和枣树,只不过后来因为翻盖房子,只能砍掉。

此时眼前女孩的手指也跟姥姥的手指很像,手指也有细小的伤口,为什么这么年轻的女孩手会这么粗糙,于凡看看女孩的侧脸,这才发现在眼睛边缘到鬓角附近有一块青紫的印记,好像是胎记。她瞬间就明白为什么这个女孩不敢抬起自己的头,原来是胎记。于凡想问一问,但又不好意思。只能盯着自己的脚看。

“hello,麻烦起来一下,这是我的座位。”一个男声在于凡耳边响起。“好。”于凡紧忙做好把书包拎起来,离开时偷摸塞给“同桌”一个纸条,上面写着:你好,我叫于凡,你叫什么?

换桌位后,于凡竟然鬼使神差地换到了第二排。她是万万没想到的,按照一般的规律来讲,第二排自古是“兵家必争之地”,是学习好的学生才可以坐的“VIP专座”,对于于凡来说,她的理想座位是靠墙的中后排,既不显眼又很安全,这个座位虽然不居中,但也足够换来很多人的羡慕了,她有些如坐针毡,她看了一眼自己的同桌,那是个看起来性格很外向的女生,她看了一眼书皮上的姓名:林晓晨。“我叫林晓晨,你叫什么?”“我叫于凡,你好。”“我初中是市十二中的,你呢?”“我十中的。”“哇,十中,你肯定学习很好吧,十中很难考的。”“还好吧。”于凡尴尬地笑了笑,本想说:“学的也就一般,不是特别好。”但后来想想,自己说这种话场面只能更尴尬,只能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她笑了笑,开始收拾自己的书桌,突然想起了刚才的那位“同桌”,于是转身看看,想找到她的身影。“同学们,座位换好了吗?”正在于凡东张西望时,贺丛军又出现在了讲台上。“这次排座位是参考同学们的中考成绩,大致排了一下,坐在后排的同学没关系,好好学,期中考试之后我们会重新排的,你们坐在前三排的同学也不要高兴太早,优胜劣汰,会有人来替代你的位置。”说完这句话,于凡心里有些美滋滋,但又有些想明白了,为什么这所高中能在短短三年时间内出三届市高考状元,大概就是靠这种无所不在的压力吧。

“好了,大家现在先课间休息一下吧。”说完,贺丛军离开了教室。林晓晨第一时间开始跟自己前面的同学聊天,而于凡则开始继续寻找。突然,在靠墙倒数第二排的角落中,她发现了那名女生,这次她先去排位表,对应着座位找到了那个名字:李博轩。看起来像个男生的名字,她在心里重复了一遍,向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看着面前低着头的李博轩,她伸出手去,带着灿烂地微笑说道:“李博轩,你好,我是于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