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鸦之死

“跑哪去了。”

鸦的离开让慕颜雪有些迷惑。

此时她们能直接跨越界线，进入海港区中。

鸦刚才不断阻扰着她们的前进，此时又莫名消失。

五十次轮回中，她们是第一次出现，还是已经出现过了很多次。

老黑猫的话里，它已经见过很多次调查员的失败，他们的结局统一都是死亡，她们与老黑猫肯定是第一次相遇。

慕颜雪看向远处的海港区，她的身体靠在天台的围栏上，持握着赤虎。

“那道窥探的视线在那之后就没有再出现过。”

慕颜雪穿着的血衫早已破损，大片破洞中露出肤，有些表面的血痂还没有掉落。

“嘎嘎！”

慕颜雪忽然听到刺耳的微弱乌鸦叫声。

空气里此时有种很重的腐烂气味，那些是乌鸦叫声带来的一种幻觉。

慕颜雪回过神来，已经意识到鸦回来了。

她猛然跳下天台，身体下沉着。

咔嚓。

双腿骨头已经直接折断，慕颜雪此时也有点头疼，还有点眩晕之感，鼻腔内的血也流出来。

她皱着眉，用力地将双腿各个骨头重新调整到原来的位置，矫正到正确的轨迹，自愈就开始了。

没一会尔，那双脚就回到了最初时候的模样。

“嘎！”

无数道黑羽射穿了天台，若不是刚才惊险中直觉地一跃，身躯恐怕已经被百羽贯穿。

整个最高处的天台以及周围的诸多建筑玻璃一下子全部破裂，碎成一片片落在地上。

“冲！”

疫病巨人载着雨宫御莲垂直跳跃在一栋又一栋的高楼大厦间，很快视野中就看到了鸦。

疫病巨人兴奋至极。

慕颜雪吐了口血沫，左手撕了下嘴唇的碎皮。

目光一凝，紧紧盯着鸦，随后视线又转移到已经腾空而起的疫病巨人。

乌鸦早以预料到这一招，及时改变方向，侧飞险躲过。

疫病巨人没想到会失手，雨宫御莲也没有感到可惜，乌鸦的能力确实是比较麻烦的。

“没关系。”

三秒过去了。

疫病巨人撞在慕颜雪刚才所在的天台上，水泥地面直接崩裂开来，它一把抓起实心栏杆，直接将其从水泥中呼啦扯出来，断裂的栏杆被抓住后，它看着乌鸦的方向，鼓足力气，投出去。

虽然只是一截栏杆，但也不容小觑，充分的加速度让其速度发出破音声。

乌鸦即使是这个程度，也没有办法轻易躲开。

乌鸦此时已经将剩余灵魂全部真正融成一个整体，也就是鸦本身，一切都服务于此时的战斗。

一场终极的决战。

乌鸦被狠狠砸中，栏杆插穿了身体，它不断下坠，随后黑羽再度释放，推力让它的身体没有遭受高空坠落的疼痛。

伤口处不断汩汩喷涌出血液，融于这片雨水中。

黑羽的威力只足以如此。

但抵达灵魂消亡前，这黑羽无穷无尽。

慕颜雪狂奔着，一路追着鸦。

一次又一次的旋刀，将所有飞来的黑羽击落。

“你已经没有机会了。”

慕颜雪其实并不想直接杀死鸦，很多问题都能从这头鸦身上得到答案。

轮回了五十次，肯定是知道很多事情的。

即使只是一点，也能让她明白很多。

阎浮事件到现在还没有解锁，其中的问题也在于这洛城，实在没有几个能说话的。

一路走到现在，就遇到莫名奇妙的老太婆、老黑猫、一群信众，直到现在，才看到新的能说话的家伙。

本以为这次会比上一次遇到更多的阎浮行走，但运气极其糟糕，或者说根本没有，除了她们自己，根本没有其他阎浮行走的存在。

鸦根本不在乎这些，黑羽的数量不断疯狂增加，全部从周围凭空出现。

它用那黄长的鸟喙一把拔出栏杆。

疫病巨人纵然一跃，直接跳到鸦头顶的高楼天台上。

“我们没有和你拼命的理由，让我们进去，告诉我们海港区的一切真相，我们就饶过你。”

慕颜雪说着。

惊鸿一瞥与此同时发动。

【鸦】

【状态：鸦之意志（灵魂已唯一化）、献灵（直到死亡前，技能处于无消耗状态）】

【专精：羽射69%】

【技能：鸦羽狂流】

【威胁程度：紫红色】

“呵呵……”鸦吐出一大口血。

沙哑的声音传来。

“天民，你们有必要这么找死吗，即使你们知道真相又有什么用？”

虽然是这么说，但鸦却没有攻击，只是静静地靠在斑马线间，将整个街道口挡住。

巨大的乌黑鸟身下，黏稠的血液不断被雨水洗涤。

即使如此，半条街的路面上也已经像条血河一样，血从慕颜雪的鞋底漫过，流向身后很远很远。

看着已经放弃挣扎的鸦，此时总算有了正常说话的意思。

慕颜雪也没有贸然靠近。

只是保持着能够瞬间躲在拐弯口的距离，还有五次即死豁免的机会，魂之监牢中的十个灵魂已经有四个淡得快要消灭。

“我们不是天民，只是寻常的特查局的人类调查员。”

慕颜雪感受着身上被雨水冲洗的清凉，体内澎湃的力量，那隐隐与她联系着的传承，似乎已经改造了她的灵魂，令她超越了人。

但她知道，即使如此，她仍然只是人。

只是一个强者，相对于无力者的强者。

“哈哈……调查员？你说的什么东西？”

鸦眯着眼睛。

莫名奇妙的词汇。

在它的记忆里从来没有这种东西。

眼前的天民自称着是弱小的人类，这个世界的人类几乎都被始祖辐射所影响，变成非人的怪物。

就算是那些还活着，有自我意识的，也只是少数中的少数，而那些也只是一群只能勉强生存的人类。

吃着变异的同类，勉强活着。

在一定时期之后，在食用了同类后，他们也会不得以变异。

这是无法避免的经历。

只有最初的天民子嗣，才能凭借纯粹的血脉，避免始祖辐射。

拥有自我意识的同时，还有强大的特殊力量。

那些次级天民也绝对不能进入其中，那只会导致灾难的降临。

鸦认定着她们在说谎，为了回归死亡而说出的欺骗之言。

而调查员，那是什么东西？特查局又是什么东西？

“我从未听过什么调查员，而你们是不是人类，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你见过残魂吗？”

慕颜雪忽然说到。

“你知道有些残魂，连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都要迷惑。”

鸦没理她：“你们都是天民，只有天民才拥有这种力量，这个世界哪里来的残魂。每一个生物的死亡都会回归到最初天民之中，而其中不可以是次级天民的回归，你们只能死在外面，我绝对不可能放你们进去的。”

鸦不再多言。

“蠢货。”

雨宫御莲嘶吼着。

一只手臂被甩落在鸦的头顶。

随之，雨宫御莲一跃而下，脚踩在鸦的伤口上。

她捏着拳头，几步走到鸦的眼睛边上。

“你那烂透了的鼻子，根本分辨不出什么是人，什么是天民吧。”

“连你这样的能力，都算不上天民，那哪有天民敢叫自己算天民。”

鸦嘲笑道。

雨宫御莲冷笑着，一脚踩住鸦的眼睛上，血雾在瞬间绽开。

但鸦不为所动。

无数黑羽再度转动，出现，发射。

它仿佛失去了疼痛。

雨宫御莲的身体上一瞬间被切割成几百片。

但很快。

雨宫御莲的身体已经恢复成了原本的状态。

那些坠落，无法挽回的血肉全部变成小小的苍蝇。

在这片新奇的天地间嗡嗡飞舞。

翅膀很快就已经被雨点打到，苍蝇们还没出生多久，就已经被雨点打死。

“你管自己是人吗？”

鸦再度嘲笑着。

这样的天民还敢自称人类，那真是不知廉耻，想要冒充肉畜。

“当然。”

“慕小姐，看来它不能接受。”

慕颜雪也听完了鸦的话，对它这恐怖的技能‘鸦羽狂流’有了新认识。

“那些笔记……”

无数个拼凑出来的某种话语，此时慕颜雪似乎有了点想法。

“把那个告诉它吧。”

雨宫御莲在之前的时候，就已经将其摘录了一遍，然后再度收入印记空间里。

对于能够拼凑出来的那句话自然也十分熟悉。

“我知道自己的光之命运。有朝一日，对于恶狗的回忆将与我的名字一起黏在死亡中，对于最深的神性造成奴隶的缺失主体，神圣化被裁决的狂热摧操了道德，根基上的瞬间最大广度真理重估希望的痉挛，战争的权力被粉碎，世上从未发生的恐怖将被空白所覆盖。”

雨宫御莲立刻重复了一遍。

“你说吧，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鸦只觉得脑子好像被入侵了一般，恍然间好像有点怪异的印象，可本质上却什么也没有想起来。

“我不知道。”

鸦说。

“你不知道？”

雨宫御莲有被震撼到。

“我当然不明白，这个世界从来没有发生过一场战争，如若不是最初天民的死亡，恐怕这种生活会持续到永恒。”

无数黑羽从鸦的周围不断具现出来。

“可是既然发生了，作为守护者的我，也绝对不会把你们放走。”

雨宫御莲感觉自己好像在跟一个弱智在对话。

她的心情一点也不好。

雨宫御莲狰狞着脸喊道。

“那西西弗斯俱乐部呢？天空少女呢？世界自杀？”

鸦忽然感觉这两个天民说的话越来越奇怪，已经完全脱离了它所知道的一切。

“你们到底想说什么？”

“傻B！”

雨宫御莲咬牙切齿的怒骂。

鸦不再理会。

疯狂的黑羽正要大射特射。

一道轰鸣响起。

疫病巨人下坠，将整个庞大的鸦身体化作一摊烂泥。

鸦。

死亡。

……

啪啪啪啪啪啪。

雨夜比任何时候都更冷漠。

马讯恍然惊醒。

他刚才已经疲惫到不知道该干什么。

绝望使马讯激活了生物的保护机制，繁殖后代的需求……由于没有任何对象，他只能痛苦的自我安慰。

“发生了什么事情。”

刚才的瞬间，他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

马讯醒过来后，却什么也没有看到，只有豪雨之声，只有石楠花的气味和血腥味，视野里只有一片狼藉，乱七八糟的桌椅纸张和巨大探测仪，他的嘴唇已经裂开，手指上爬满了褶皱。

“发生了什么？”

马讯走神着，忽然想起自己好像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做。

当他意识到自己还在那个绝望的世界时，保护机制又再度开启。

即使昏死过去，也比清醒的痛苦要美好得多。

这种世界，他兴许再也不会死亡。

所以，就算做出更疯狂的事情也无所谓。

区区一个十都，在这个世界什么也做不了。

“继续吧。”

他已经精疲力尽，但只要抵达某一时刻，又会回到精力旺盛的阶段，在轮回中无限循环。

思索片刻。

“已经有些苗头了。”

马讯颓废的精神已经受不了这种愚蠢的发泄，他已经有点明白这个阎浮果实到底是什么情况。

但仅凭他自己一个人，却无法完成这种工作量。

“算了，出去看看吧。”

……

“总算进来了。”

一群孩子不断念着赞美真实之王，在巨象的庇护下，就像是一群迷茫的信徒。

刚才鸦的威力，让所有人都被震撼到了。

“主人。”

老黑猫也惊得不行。

因为就在刚刚，她们打败了一个强大得不行的敌人。

那疯狂的羽毛已经将几个街道都摧毁成破烂。

慕颜雪也没有空手而归。

鸦的身体被雨宫御莲拆了重要的部分，全部塞进印记空间里。

而停滞的灵魂短暂迷茫了后，就被慕颜雪一刀砍进魂之监牢中。

慕颜雪感觉自己的精神已经达到前所未有的强壮。

“没想到就算是这种也可以。”

这种事情还是她第一次遇到。

一个完整的庞大灵魂出现在视野里的时候，她就尝试性地砍了一次。

然后，成功关住了。

“不愧是八歧大蛇。”

慕颜雪此时补充的量足以支撑十次的致死攻击，如果还像是之前遇到黑烟，她能直接斩杀，至多消耗两次机会。

噬魂补充了她的防御手段，而碎魂则弥补了她的攻击手段。

她看着视野中忽然冒出来的一个颓废男人。

【威胁程度：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