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这牛鼻子老道真不是寻自己开心,大牛连忙爬起来,屁颠屁颠跟了上去。
回想这一路上见惯了风餐露宿,过路的人多半没有吃食,途中倒地不起的人更是无数。
乡野之间,屋舍之后,人在黑暗的角落偷偷退化成了野兽,择机而食,那眼神痴呆迷茫,早已丧失了任何人性该有的光泽。
自从大牛离开了那老妇人,出了那深山老林,就再也没吃到过一顿饱饭。
正在分神功夫,大牛撇着光脚丫子,早已跟随这臭鼻子老道进了天空城。
进了城门,大牛惊奇的发现,城里城外真是仙人差别,恍惚隔世。
城外,千里之外,百里方圆都是一望无际的森林走兽。
天干物燥,地里没有庄稼,有人饿极了,见啥都是食物。
难怪方才那臭鼻子老道进城门时,为了带他进来,可算是磨破了嘴皮,硬是好生塞进很多不知道什么东西,孝敬门神爷,才让那天杀的壮汉放进来爷俩。
现在看来,果然是世外洞天福地,正需要看门神,非一般人,偷窥这门内丰衣足食模样,蜂拥而至,岂不玷污了瑶池好风光。
不必分说,这城池巍峨高大,不仅青石漫地,周围更是花团锦簇,一尘不染。
遥望右边云霄之上,青石山峦之巅,溪流缓缓,鸟语花香点缀其间,如同仙境一般,哪能再看得出半点人间颜色。
正前方,看不到尽头的街面楼宇,黄瓦红窗,飞檐翘顶。根根玉柱,参天昂立。
玉石华表,金龙盘旋。高大楼台,气势飞鸿。大红灯笼高高挂,尽是天都宫阙。
人山人海间,散漫鸟语花香。沿路商贩,星罗密布,贩卖吆喝之声,络绎不绝,却又正是人间盛世好光景。
细看之下,川流人群中,男的,身上细绢绸缎,玉树临风,仪表堂堂。
女的,轻纱裹玉肌,细腰款款,香囊摇曳,粉黛胭脂间,尽是那沉鱼落雁模样。
这画面,一幕幕,说不尽的风情万种,儿女情长。
世间红尘滚滚,往来行客匆匆。留恋人间好风光,都是那岁月安好。
贼眉鼠眼的老鼻子瞅着大牛没见过世面,东瞅瞅,西看看,哈哒子流了一地,只能缓步慢行,低声炫耀:
“天空城主,月亮宫,几百年来都供奉我玄天殿,掌尊是天师。此番太平盛世光景,多半是我玄天殿威震八方,功劳可谓是不小,小哥可要牢记清楚。
八方之人皆畏为我玄迁殿之名,而这城中俗世,也全仰仗玄天殿香火。
但凡这月亮宫人求仙问佛,阴阳黄历,车马礼仪,必问我殿前天师因果。
得了指点,方能安稳行走在人世间,不惹尘埃苦难。
直到天星坠落,地星缓缓升起,自然全仰仗玄天殿庇佑,月亮宫才世代相传。
小哥今入我门,算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往后长了本事,可不能忘了我今日对你好。
机缘,机缘。有因有果,机缘到了。”
瞅着这如同仙境般的街市,大牛神海早已飞出九霄云外。
肚子也不饿了,还哪能听的进臭鼻子老道耍嘴皮子唾沫。
左看看,右瞧瞧,张大了嘴,今日可谓是真长了世面。
也不知道左拐右拐,行路多久,等大牛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臭鼻子老道已坐在一个破草席上,歇了脚。
这臭鼻子正瞅着他的笑,抠着自己的鼻屎玩。
大牛望眼看去,五米间宽的甬道,往上看却是百丈高的城砖,往里看依然到了胡同的尽头,周围尽是一些裹着草席,风餐露宿的人,如何与城外要饭的花子一般模样。
大牛吃了一惊。
怀疑刚才只是黄粱一梦,如此仙境般的天空城竟也藏有这肮脏去处。
如此这般,城里城外,还有什么区别?
牛鼻子老道似乎一眼瞅见了大牛心思,鼻孔里一哼:
“眼见你不是云游之人,见不得世面。我玄天殿座下弟子如城上砖土瓦石,高高垒起,便是擎天之柱,不胜数。
而当今天师,但凡修道顿悟者,都不拘小节,不贪恋俗物。
所谓思苦思甜,苦修为乐。天当顶,地是床,仙家离我半步远。
此话非我吹嘘,即便在那王城金殿之上,大王座上之宾,玉杯琼浆,也得口口相传。
风靡一时,非庸俗子能够窥视得机缘。”
“师傅,我饿!”
面对臭鼻子老道的夸夸其谈,大牛给出了眼下最直白的答案,然后就用那可怜兮兮的眼神瞅着臭鼻子老道。
这人啊,纵使说的天花烂坠,这低头还一日三餐,填饱肚子才是正理。
臭鼻子老道鄙视的望了他一眼,就像变魔术一般,从那宽大的袖袍中突然掏出两个油纸的包裹。
丢一个过来,让大牛接住。
大牛拆开一看,目瞪口呆,烧鸡啊。
已然顾不得感谢自己的再生父母,狼吞虎咽,风卷残云般吃了起来。
当然再来上师傅的一口葫芦酒,这天当房,地为床,外加一张破草席。虽然生活磨难艰难,可这眼前岁月平淡,也是能消磨的好时光。
这个夜晚,大牛睡得最安稳。没有梦,就这样沉沉的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