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皇宫之内,仿若被一层沉重的哀伤阴霾所笼罩。朝堂之上,众大臣听闻那消息后,皆露出一种笃定之色,在他们心中,煜王此举乃是畏罪自杀。那皇帝已然降下旨意,将煜王贬为庶人,且规定其身死之后,不得葬入皇陵。皇帝偶然听闻众人的这般议论,不禁龙颜大怒,猛地一拍龙椅扶手,喝道:“即便他如今沦为一个庶民,可他依旧是朕的兄弟,亦为先皇之子。如今竟被你们逼得含冤殒命,你们这般作为,可还满意?”

众人见皇帝震怒,犹如惊弓之鸟,赶忙纷纷下跪,口中齐声道:“陛下恕罪,我等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皇帝微微眯起双眸,眼中寒意未消,冷声道:“够了,莫要以为朕不知你们心中那点算计。此事朕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言罢,当即命人速速拟旨,传旨道:“即刻恢复煜王王爷身份,以最高礼仪厚葬于皇陵。”众人一听,不禁惊愕不已,赶忙又道:“陛下三思啊。”皇帝却不再理会,神色坚定:“够了,自太皇太后中毒到煜王殒命,其间关联朕岂会不知。这其中定有蹊跷,即刻下令严查此事,凡是与此事有所牵连之人,一个都休想逃脱。若有胆敢再在背后妄议煜王者,就地格杀勿论。”说罢,便拂袖退朝,径直向太皇太后的宫室而去。皇帝心中疑窦丛生,诸多疑问如乱麻般缠心,他深知祖母定是知晓些许内情之人。

太皇太后刚刚饮完药,正靠坐在床榻之上小憩。闻得皇帝前来,她心下明白,皇帝必然带着诸多困惑。皇帝入内,先是关切地询问了太皇太后的身体状况,而后却不知从何问起,一时有些踌躇。太皇太后抬眼看向他,心中已然洞悉皇帝的心思,便微微抬手示意宫里众人皆退下,这才缓缓开口道:“但说无妨,想问什么尽管问吧。”

皇帝抬眼望向太皇太后,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冀与探寻,缓缓道:“祖母,孙儿心中甚是不解,那祖母中毒当真是五弟所为吗?五弟他又怎会为母妃报仇做出这等事?”太皇太后听闻,微微抬起双眸,目光平静而深邃,道:“皇帝以为呢?”皇帝忙不迭地说道:“孙儿断是不敢相信,亦不愿相信。五弟自幼在孙儿身边长大,其心性孙儿最为知悉。即便五弟如今恢复正常,知晓了当初母妃之事,可孙儿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他会加害祖母啊。”

太皇太后微微叹了口气,道:“你是皇帝,乃一国之君,此等大事,切不可过于偏颇片面。”皇帝心中满是疑惑,皱着眉头问道:“祖母的意思可是此事另有隐情?”太皇太后缓缓闭上双眸,声音低沉而虚弱:“此事莫要再提,你且尽快安排下葬之事,煜儿往后之事,需你亲自操办。”言罢,便不再言语。

皇帝应道:“孙儿明白,孙儿告退。”皇帝走出太皇太后的宫室,脚步略显沉重,心中不断思索着太皇太后所言,暗自思忖:难道祖母今日这番话,还有着旁的意思不成?

下了朝堂,柳父缓缓回到府中。柳母见丈夫归来,赶忙迎上前去,首先便问起关于煜王之事。柳父面色凝重,缓缓应道:“已确定为煜王无疑,皇上已然降旨恢复其身份,且将按最高礼仪,在选定吉日后厚葬煜王。”柳母听闻,身形猛地一晃,仿佛遭受雷击一般,脚步踉跄地坐了下来,口中喃喃道:“可怜了若兰啊。”柳父瞧见柳母这般模样,心中亦是满心怜惜,叹了口气道:“幸得皇上下旨准许他们和离,若兰往后便留在家中吧。”

柳若兰独坐在房中,思绪纷飞,如乱麻般纠结。她越想心中越是焦急难安,终是忍不住,趁旁人不注意,悄悄溜出了房间。刚走到前厅外,便听到父母低声交谈着什么,她心中一动,悄悄走近,站在一旁屏息倾听。待听到父亲说完那番话,只觉双腿发软,“扑通”一声向前栽倒下去。

外边的动静惊动了柳父和柳母,二人赶忙走出厅外。柳母一眼瞧见自己的女儿,心疼不已,赶忙伸手将人扶起,柔声道:“母亲带你回房休息。”此时的柳若兰满脸皆是泪痕,她抬起泪眼朦胧的眸子望向母亲,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犹如受伤的小鹿般哀求道:“这不是真的对不对,王爷他没事,他一定会没事的。”柳母听了,缓缓低下了头,不再言语。

柳若兰又将目光转向父亲,眼神中满是期盼与依赖,然而父亲也是沉默不语。柳若兰心中已然明了,煜王当真遭遇不幸了。想到此处,她像是突然下定了决心,猛地站起身来便欲往外冲。却被父母急忙阻拦,柳父一脸严肃地说道:“你们已然和离,你与他再无瓜葛,如今你这般行事,是要将柳家置于何地?”柳若兰泪眼婆娑,却坚定地反驳道:“不,他是我夫君。”

言罢,柳若兰便欲举步而出。岂料,甫行数步,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两眼一黑,“噗通”一声便直直地晕倒在地。

柳母大惊,赶忙命丫鬟婆子们速速将她送回房中安歇。柳若兰悠悠转醒,却只觉意识仿若置身于缥缈的云雾之中,混沌而不清。在那模糊的视野里,竟仿佛瞧见司空煜卓然而立在不远处,眉眼含笑,恰似春日暖阳下盛开的繁花,那笑容里含着无尽的温柔与眷恋。他似有千言万语,欲要对她叮嘱一番。

柳若兰心中陡然一喜,下意识地便想伸出手去,想要抓住这仿若幻影之人,抓住那即将消逝的温暖。她的心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着,满是期待与急切。然而,伸出的手却只抓到一片虚无,那股失落与绝望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她的心好似被无数细密的针深深刺入,每一下跳动都伴随着钻心的疼痛。她不禁悲从中来,泪湿枕巾。她已然明白,往昔那几日他总是温柔地盯着自己,目光里似有化不开的深情与不舍;他又总是反复叮嘱自己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原是早已预知了今日之事,且早早就做好了决绝的准备,只是这准备里,独独没有考虑带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