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强,但也不过如此。”方痕从坑中爬了出来,四周一片狼藉不堪。原本生机勃勃的草地,此刻已化为一片焦黑,破碎的草屑在微风中无力地翻滚。断裂的树木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焦糊的树枝还在滋滋冒着火星,散发出阵阵刺鼻的糊味。
地面上布满了巨大的裂缝,犹如大地干裂的嘴唇,仿佛在诉说着这场战斗的惊心动魄。他身上衣服碎成了破布条,在风中簌簌抖动,皮肤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刀伤,伤口处鲜血汩汩涌出,将他整个人染得如血人一般,但他脸上仍带着倔强不屈的笑容。
一丝血线从他的嘴角缓缓溢出,如同一缕红色的丝线,顺着下巴蜿蜒流淌,在他胸前勾勒出一道触目惊心的血腥图案。紧接着,他便剧烈地咳嗽起来,那咳嗽声沉重而痛苦,仿佛要将心肺都咳出来,每一声都让他的身体剧烈颤抖,整个人的气势也随之迅速萎靡下去。
众人都看得明白,方痕已然是强弩之末,那笑容不过是他故作坚强的伪装罢了。
“你输了。”钟飞羽似是无奈地叹了口气,眼神中却隐隐透着一丝得意与居高临下:“你是个天才,只可惜遇到了古原那个卑鄙无耻的家伙。”
他说这话时,特意在“卑鄙无耻”四个字上加重了语气,那口吻仿佛一位高高在上的长辈在训斥晚辈,又似与古原有着刻骨铭心的深仇大恨。说罢,他目光紧紧锁住方痕,观察着他的每一丝反应。
“住口!”方痕怒喝一声,双眼瞬间瞪得滚圆,眸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忽地站起身来。此刻的他,犹如一头被激怒的凶猛野兽,周身散发着不顾一切的凶悍气息,仿佛下一秒就会向钟飞羽猛扑过去。
当日司徒乘风虽也曾对古原有所不满,但司徒乘风身为沧澜国国师,威望与地位尊崇无比,自然有资格评判他人。可钟飞羽又算什么东西!
方痕一生最忌讳两件事,其一,绝不允许任何人诋毁古原;其二,最看不惯他人盛气凌人的姿态。而钟飞羽,恰恰将这两点都占全了。
随着方痕的怒喝,周围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温度陡然下降,一股肃杀之气弥漫开来。众人只觉寒风如刀割面,似乎一场可怕的风暴即将席卷而来,每个人的心都被紧紧揪起,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怎么,你不相信?”钟飞羽微微扬起下巴,脸上挂着一抹嘲讽的笑容,那笑容中带着几分笃定与戏谑。他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伸手摸一摸你的脖子。”
“你又在耍什么花样?”方痕警惕地盯着钟飞羽,眼神中满是戒备与疑惑。但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还是下意识地伸手摸向脖子。就在指尖触碰到脖子的瞬间,他突然感觉一阵异样的发麻,那麻意如电流般迅速蔓延至全身,让他不禁眉头紧皱。
当他的手离开脖子时,只见手上沾满了一种黏稠的汁液,那汁液如同蜂蜜般晶莹,却又夹杂着丝丝鲜血,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诡异的光泽,显然这些汁液是从他脖子上流出来的。
尽管方痕此刻浑身是伤,但都未伤及要害,而且他清楚地记得脖子之前并未受伤。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是钟飞羽趁我不备,暗中下的黑手?方痕心中疑云密布。从刚才的交手来看,钟飞羽修为远在自己之上,就算光明正大地对决,自己也毫无胜算,对方又何苦用这种见不得人的手段呢?
很快,脖子上的发麻之感迅速转变为钻心的剧痛,即便方痕经历过狱火的残酷洗礼,此刻也忍不住狠狠皱起眉头,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他再次伸手摸向脖子,指尖竟摸到一排整齐的牙印,那牙印深深嵌入皮肤,仿佛带着某种神秘而邪恶的力量。
方痕脑海中突然闪过昨晚的画面,古原走火入魔时,也曾捂着脖子痛苦哀号,嘴里还说着一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你终于明白古原的为人了?”钟飞羽见方痕神色变化,趁机开口说道,语气中满是诱导与挑衅。
方痕愤怒地瞪了钟飞羽一眼,眼中似要喷出火来,大声吼道:“恩师德高望重,赫赫威名,岂容你诋毁?废话少说,出招吧!”
方痕的声音并不大,却仿佛带着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此时格外安静的场上远远传了出去,一字一句,坚定有力。
“这家伙真是大言不惭,站都站不稳了,竟然还想让钟师兄出招,难道他看不出钟师兄不忍杀他吗?”一个巨鼎宗弟子小声嘀咕道,脸上满是不屑。
“这可不一定,毕竟他曾打败过赵涯师兄,说不定人家还藏有什么厉害的绝招没使出来呢!”另一个弟子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低声反驳道。
巨鼎宗弟子们窃窃私语,脸上都带着期待与好奇的神色,不知道接下来这场战斗又会如何发展。
钟飞羽微微低下头,肩头开始微微耸动,嘴里不停喃喃道:“德高望重,赫赫威名,德高望重……”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到最后终于忍不住仰头狂笑起来,那笑声如同一阵狂躁的风暴,震得周围的空气嗡嗡作响,其中夹杂着无尽的疯狂。这一刻,他仿佛瞬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头黑发在风中肆意乱舞,宛如黑色的火焰在燃烧,衣衫被狂风鼓荡得猎猎作响,整个人好似一只刚刚从地狱挣脱出来的恶鬼,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
虽然心中不愿承认,但在这一瞬间,方痕真切地感受到了一丝胆战心惊。他能从这疯狂的笑声中,清晰地察觉到钟飞羽那如同滔天巨浪般的恨意。
过了好一会儿,钟飞羽才渐渐收敛笑声,脸上还残留着疯狂的余韵,他盯着方痕缓缓说道:“你的确很强,不过想要战胜我,至少还得再修炼个七八年。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劝你还是不要自讨苦吃了。”
若是在以往,有人敢在方痕面前如此狂妄,他定会嗤笑出声。然而,在亲身见识了钟飞羽的强大实力之后,方痕心里明白,对方所言非虚。
在旁人眼中,两人刚才的战斗似乎平分秋色。但方痕心里清楚,如果不是钟飞羽有意手下留情,自己根本连一个回合都无法支撑。
直到此刻,方痕依旧想不明白,钟飞羽为何要手下留情,又为何要隐藏自己的真实实力。钟飞羽表面上看似只是通灵境修为,但那君临天下的强大气势,以及霸道绝伦的功法,都远远超出了通灵境应有的范畴。
难怪雷厉会说刑通是伤在一个道台境高手的手上,方才钟飞羽使出鬼舞魔刀时,那股强大的气势,绝对不输给任何一个道台境高手。
一瞬间,方痕脑海中思绪万千,但最后还是坚定地摇摇头,语气决然地说道:“论修为,我的确不如你,可就算是死,也不容你败坏师父的名声。”
方痕并非信口开河,此时他已然下定决心,哪怕拼得粉身碎骨,也要拉钟飞羽垫背,绝不允许任何人污蔑古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