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工地距离县城还是挺近的,比上一个工地强太多了,至少不是在深山沟里了,这是越来越好的趋势了。
白泽腾根据新的领导给我的位置自己通过公共客车到达了县城,然后又搭了一个三蹦子,几块钱的车费到达了目的地,然后就又是新的接风宴。本来白泽腾就是连夜逃跑出来的,结果却是从一个酒局跑到了另一个酒局。
主管领导是个高大个儿,或许是山东大汉的基因吧,白泽腾没有打听的癖好,也只是认了个人,知道自己归谁管理就行了。部门领导是个矮瘦的付姓男人,说是中年大概是有些小了,应该也是趋于退休的阶段吧。
白泽腾到的时候已经是快要赶上中午了,简单收拾了一下,安排好宿舍就要去酒局了。
“中午就到门口的饭店吧,杨经理给你接个风。”付主管带着白泽腾找到宿舍之后就顺便交代了一下。
项目工地是已经成熟了的园区,附近的路边全是饭店,甚至小超市,游戏厅,棋牌室都已经营业了,距离村子也近,很明显项目的实施已经潜移默化地带动了当地经济的隐形发展。附近的村民要么自己经营,要么把房屋出租,于是一个简易的餐饮住宿聚居地形成了。
一起去的还有两个同事,而且还都是姓杨的,不知道还以为是家族企业了。一行人在下班后就直奔了一家小二层的饭店,是一家四川菜馆,在本地租的房子,生意还是不错的。
几个人熟门熟路地上了二楼包厢,看来都是常客,白泽腾觉得以后大概率会在这个地方聚餐了吧。
“来,欢迎小白加入咱们项目,一路风尘仆仆辛苦了,先举个杯。”菜快上齐的时候杨主管发了话,几人也都举起了酒杯,然后就是相互简单介绍一番,白泽腾喝了几杯就有些发怵了,毕竟他就是为了逃酒局才连夜跑出来的。
“这个是杨峰是咱们部门负责测算的。”杨姓经理指着一个微胖的青年对白泽腾介绍道,白泽腾赶紧举杯跟对方碰了一下,双方相视一笑然后坐下,这就算是认识了。
“这个是杨宁是咱们部门负责验收的,也负责与甲方的业务对接。”杨经理又指着另一个稍微瘦一点的青年介绍道,白泽腾又按着熟悉的流程走了一遍。
白泽腾又自觉地跟两个顶头上司喝了相识酒,这接风宴的酒席就算开始了。
几杯酒下肚白泽腾就已经有要吐的感觉了,几人见状也就不再劝酒了,毕竟人家新来,还没有适应一下,上来就给灌醉了似乎有些不太好,让白泽腾觉得庆幸的就是给几人留下了酒量不好的印象,或许以后就可以摆脱这种无聊的酒会聚餐吧,至少能少一些吧。
晚上的时候,部门又小聚了一次,付主管还带了几个年轻小伙,大概是想让这群年轻人一起熟络一下吧,白泽腾本还在庆幸以为可以凭借自己酒量不行的躲过去的,只是没想到逃过了中午却没有逃得过晚上。
“来了都是兄弟,以后咱们这喝酒小队就又增加了。”一个瘦高的清秀青年提起酒杯说道,付主管拉来的几个人看来都是经常一起喝酒的酒友吧,这几人中也自然逃不过同部门的两个杨姓青年。
“我这酒量跟几位相比实在是相差太远了,我先感谢付主管的招待以及各位朋友的捧场,以后还请大家多多照顾。”白泽腾从椅子上站起来,微弯下腰,一手捏着酒杯,一手托着酒杯底座,对着众人照了一圈以示敬意,然后一仰脖子一口把杯中的白酒吞了下去,那股子熟悉的辛辣感顿时又从咽喉里冒出来,白泽腾尽量压下去那种难受的感觉,眉头一皱让那白酒从嗓子眼咽下去了。
“这样吧,小宋先给打个样,先来个大风歌吧。”付主管对着那个瘦高的清秀青年说道,白泽腾这才知道对方叫宋天,是施工队的一个小队长,和杨峰杨宁一样都是付主管酒友队的常在人员。
几个人以朋友的身份喝酒就没了那么的束缚,只是付主管坐在场上,总感觉还是有些不自在的,虽然都是以兄弟相称,但白泽腾还是明显感觉到几个人对付主管的那种隐隐的隔阂感,毕竟都还在用敬称,大概是考虑到年龄的差异吧。
“付科既然安排了,那我就先打个样,跟付科先请示一下。”宋天把自己的分酒器倒满,然后又给自己的酒杯加满,举起杯跟付主管轻碰一下,然后一饮而尽,然后按照座位次序依次开始了端酒碰杯,一圈下来也就差不多半斤酒下肚了,白泽腾有些震惊了,这样的喝法还是头一次见到,至少让白泽腾这样来一下,还是感觉受不了的。
“付科,一圈走完了,跟领导汇报一下,到您这儿喝个闭环酒了。”一桌子的人都喝完之后,又回到付主管那里,这一场才算是结束,白泽腾都有些感慨了,这些酒友真是奇思妙想呀,还有请示有汇报,这不就是把工作流程搬到酒桌上了嘛,白泽腾不由得感慨,发明这个喝法的大概也是个人物的吧,至少脑子足够灵活,把流程玩的这么溜,又怎么会是简单角色呢?至少人家对流程研究的很透彻。
“小宋不错,大风歌喝完了,杨峰也打一圈吧。”付主管乐呵呵地说道,有点让白泽腾熟悉他们酒友氛围的意味。
白泽腾倒是心里松了一下,他还以为每个人都要这样来一下呢,那估计桌上的两瓶酒根本就不够喝吧。事实也正如白泽腾想的一样,酒是不够喝的,尤其是这样的氛围烘托下,两瓶酒就更显得不够了。
所谓的打圈儿似乎和大风歌的玩法差不多,也是挨个找人喝酒,唯一不同的是不用走流程,谁要打圈儿就先自己提一杯,自己喝完之后再从身边的人开始,至于顺时针还是逆时针就纯属是靠个人意愿了。被找到喝酒的人要与主持喝酒的人(文雅一点的叫令官)选择一种玩法,无论是耍枚猜拳都可以,只要是自以为擅长的就可以,老虎杠子鸡没人笑话,实在没得玩了,石头剪刀布总应该会了吧,总之只要你自己以为擅长的,又或者自己以为赢的几率比较大的玩法,都是可以,包容性还是很大的。
只要规则明确了,谁输了谁就喝酒,这样的玩法倒是显得公平很多,至少不用和每个人都配一杯,完全是看个人的实力了,白泽腾对于这种玩法还是很能接受的,靠技巧喝酒比硬拼酒量实在是有趣的多,这样能喝多了也就只能愿赌服输,怪自己技艺不精。
顿时酒桌就开始喧嚣起来了,氛围感十足,酒局也就渐入佳境了。白泽腾会的玩法很多,可是样样都懂,又样样稀松,只好选了一个最简单的玩法,轮到白泽腾坐庄的时候,酒瓶已经空了三四个了,似乎都已经差不多了,等几个人一圈都走下来,都已经开始脚步轻浮了,算是彻底打开了。
最终也不知道是怎么回去的,好在是白泽腾是喝完酒就去找床睡的主儿,迷迷糊糊地回了宿舍,也就倒头就睡了。
次日醒来的时候,那股熟悉的感觉又涌上了喉咙,干呕反胃的难受,面容也憔悴了许多,一路奔波的劳累算是彻底释放出来了,浑身也酸疼地难受,白泽腾还是强撑了勉强去了办公室,好在是办公室离得并不远。
“小白怎么样?要不要中午再喝点透透?”付主管显然是看出了白泽腾的不舒服。
“透透是个什么说法?”白泽腾很是好奇,以为是什么解酒的鲜偏方。
“透透就是头一天喝多难受了,第二天再喝一杯就好了。”付主管解释道。
“还是算了吧,再喝就收不住了。”白泽腾婉言谢绝了付主管的提议。
“常喝酒的人都是用这个法儿,百试百灵的。”付主管似乎依然不甘心。
白泽腾终究是没有接受这个提议,打死他也不愿意去尝试,哪怕是真的也要把眼下的这一关撑下去再说。白泽腾按照自己的土方法买了一瓶牛奶先给自己灌下去,中午吃饭的时候又只喝了些简单的白粥,连菜都没有吃,实在是难受的要命。
喝完粥就又倒头就睡了,趁着午休的时间要多恢复一下这一路颠簸的疲惫,或许多休息才是王道,这样连续不停歇地是扛不住的,有些时候即使喝愿意喝的酒也是要看状态的。
白泽腾依稀记得当年回学校的时候,做了一天一夜的硬卧,到地方的时候老王和老安非要拉着去吃饭,席间只是要了一瓶果啤,白泽腾还是表演了一个现场直播的,一路没有吃好睡好,下车就被拉着去饭馆,一瓶果啤还没有下肚就直接喷出来了,那是身体的本能反应,根本就来不及反应,更别提控制了。也就是因为这件事,白泽腾成了宿舍里的一个笑谈,他们经常拿这件事取消他,以至于小包以为白泽腾酒量不咋地,非要揣着瓶白酒挑战白泽腾。
每次喝完酒的人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大概都会骂自己吧,并发誓以后再也不喝酒了,可是当上了酒桌的时候却依旧未能幸免,挡不住三杯酒的热情,大概还是没有学会拒绝的原因吧。
自从认识了之后,白泽腾也算是加入了喝酒的队伍,天天跟着四五个人凑一起,晚上下班了就去村里的饭店喝一场,毕竟也没有其他的娱乐项目,只能是把酒言欢了,至于是不是真的欢乐,也只有各自心里知道了吧。至少白泽腾是能明显感觉到几个小青年还是不愿意跟老付凑在一起的,毕竟不是同龄人多少还是有些别扭的吧,只是碍于情面,老付又经常主动邀请攒局,倒是也无可奈何了。以至于想要几个人小青年们想要凑一起喝一顿的时候都要趁着老付有其他酒局或者不在工地的时候。
一帮年轻人在一起才是真的热闹了,少了那种隐隐的局促感,明显地就没有那么压抑了。都说酒桌之上无大小,可是又有哪个傻子敢当真呢?酒桌上跟你称兄道弟了,你就真敢把人家当兄弟?那是得多没有心眼的人才能干出来的事情啊。
“晚上不叫老付,咱们几个出去小聚一下。”杨峰在快下班的时候趁着老付出去上厕所的功夫跟白泽腾打了个招呼。
“这样可以吗?老付就在里屋呢,我独自跑了不合适吧?”白泽腾诧异道。
“没事,他今晚上有局,肯定不会跟咱们一起了。”杨峰胸有成竹地说道,白泽腾有些搞不明白,他是怎么做到不出屋就知道周围的事儿的,还那么斩钉截铁,一切都在掌握的模样。
“小白,我晚上有点事就先走了,你照应着点。”果不其然老付从厕所回来之后就给白泽腾交代了,然后穿上外套,又从自己的柜子里拿了包香烟就匆匆地出门了,看来是真的有局。
下班之后,杨峰、杨宁、宋天几个就凑在一块了,宋天还带了一个新伙伴,说是白泽腾的校友,要一起熟识一下,跟宋天是玩在一起不错的朋友。白泽腾倒是没有特别的感触,毕竟在校的时候也只是跟宿舍几个人混到一起,顶多就再算上一个郝大仙,多余的就再也没有了,更多的是象征意义的点头之交。
一行人还是去的那一家饭店,一是离得近,二是常来习惯了,其实主要原因还是离得近吧,其他几家也不见得能差到哪里去,可是人都是有惰性的,能少走几步路还是要少走几步路的,没有人会为了一口吃的去多走几步路的吧?除非是好吃到让人愿意多走,可是那样的厨师又怎么会甘心待在这小村落里?即使有也不会让白泽腾遇到吧,毕竟酒香也怕巷子深,隐士高人也需要柴米油盐果腹的嘛。
几个人找了一个空桌,菜单上也没有什么花样,像杨峰他们这些常客已经不需要菜单就可以闭眼点菜,常吃的爱吃的也是店里有的也就那几个,下酒菜也是千年不换的花生米,偶尔有新鲜的时令蔬菜拌个凉菜,这样就已经很好了,至少对于吃惯了食堂的他们来说,也算是换换口味吧。
不是质疑食堂厨子的手艺,毕竟白泽腾也是跟着老张混过食堂的,知道里面的一些道道,并非是厨子的手艺,而是大锅菜实在是没什么新花样,又得保证营养,又得保障成本节约,能做的口味实在有限,而且还要考虑开饭的时间问题,就只能做一些简单易清洗快捷管饱的了。